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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电影人徐峥×艺术家郝军:商业电影要更懂艺术

2015-09-28 13:38:41 来源:外滩画报作者:韦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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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峥:黑色条纹西服、黑色条纹西裤(dunhill)粉色条纹衬衫(Gucci),郝军:黄色格纹西服、黄色格纹西裤、黑白格衬衫(all from Marni)

  如果说在中国有哪两个圈子可以被视为双生子,则非电影圈与艺术圈莫属。我们都希望电影和艺术是相对纯粹的产物,但这两个圈子又都跟钱关系密切。此番《外滩画报》找来身兼演员、编剧、导演、监制的徐峥与艺术家郝军对谈,就是希望看看这对“双生子”能擦出什么火花。图:在新片《港囧》中,徐峥把男主角徐来的身份设定为曾经怀抱画家梦想的文艺青年,如今却沦为蝇营狗苟的中年男人,为此他找来好友、艺术家郝军助阵,让这部喜剧类型片更多了几分艺术气息。

  我们常常爱用狄更斯的《双城记》里开头的那段话来形容当下——“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然而,对于如今的中国电影人而言,他们或许只会感受到“这是最好的时代”。从2002年起,中国电影票房每年都以超过30%的额度高速增长。与此同时,票房纪录屡屡被打破,尤其是中低成本的国产片屡屡上演以小搏大的逆袭戏码,从大片的陪衬变成刷新纪录的奇兵,一批有票房号召力的本土演员、导演也应运而生。又能演又会导的徐峥便是其中之一。

  从话剧演员到如今身兼制片人、导演、编剧、演员多职,徐峥的变化也折射出演员在时代巨变下的命运转折。徐峥服饰:灰色双排扣西服、黑色领带(Prada)细格纹衬衫(Louis Vuitton)

  说时代瞬息万变太过夸张,但演艺圈每隔十年确实面目全非。身处其中的徐峥的聪明之处在于,他的每一步都是顺势而为,又不至于被时代的浪潮卷走。1994年,徐峥从上海戏剧学院毕业之后,顺理成章进入上海人民艺术剧院(1995年与上海青年话剧团合并为“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站上了上海的话剧舞台。演了几年,有了观众,过了戏瘾,拿了奖项,可是当时话剧仍属于小众艺术,现在女白领成群结队走进剧场的盛事还没有苗头,而电视剧的拍摄正风生水起。2000年,徐峥在电视剧《春光灿烂猪八戒》中第一次成了主角。虽然如今回看,它似乎成了徐峥的“黑历史”,却是当年暑期荧屏上的热播剧,也让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话剧演员混成影视圈里的熟脸。徐峥本可以顺着这样的戏路继续演下去,但他之后接演的《李卫当官》里的角色不再装疯卖傻,而是要靠脑子吃饭。《李卫当官》与他日后偏爱的题材其实有几分相似,李卫出身低微,官职不高,却能凭借自己的智慧,把一群大*官和奸商耍得团团转。虽然这部电视剧是古装剧,却有不少“指桑骂槐”、借古喻今的妙处。第一部拍完,第二部徐峥就自己当起了导演。

  到了2006年,在宁浩执导的《疯狂的石头》中,徐峥出演的房地产商冯董出镜时间很少,却让更多观众知道,他的演技不会局限于荧屏。《疯狂的石头》的成功也宣告了中低成本国产片不再只是票房炮灰,透过网络、微博的口碑传播,一样可以吸引观众掏钱买票。而2010年徐峥、王宝强主演的贺岁片《人在囧途》正是复制了《疯狂的石头》的成功模式,这两部电影似乎为徐峥带来了启示,让他有理由期待自己在演艺圈的新的可能。

  2012年《泰囧》的诞生看似横空出世,却不难看出这部电影融入了徐峥多年来对于喜剧类型电影及当下的中国观众的思考。他曾在访谈中坦言:“自己做观众的时候,我会发现观众的笑点很乱,有时候还在不该笑的地方笑。而我们这个戏,就会发现起头几场戏下来,观众的笑点会被拉到一个基准线上,最后当我抛出那个点的时候,自然是哄堂大笑的。对于喜剧来说,节奏感是最重要的,所以在后期的剪辑上通过配乐、通过一些小特技来努力掐准了点,从观众的观影感受出发,要让他们看得舒服,我记得我小时候看过特别多节奏非常准的电影,譬如《虎口脱险》、《佐罗》等等……我的这些经验都是来源于我的舞台剧表演经验,这是我做电影的一个优点也是缺点,不太会产生那种神来之笔的感觉。”

  显然,徐峥很清楚观众想要什么,也清楚自己的局限在哪里,因此才会获得一个“产品经理”的称号。但是节奏、笑料与煽情之外,支撑起他的电影骨架的往往是紧扣时代脉搏的社会性话题,从《人在囧途》的春运,到《泰囧》中国人的急功近利,再到《港囧》中失落的青春与梦想,或许这些就是徐峥身为电影人的抱负。也正因此,当我们看到“《港囧》是徐峥的自我复制”或者“《港囧》不过是劲歌金曲串烧”这样的评论时,仍想要走进影院一探究竟;甚至可以说,即便《港囧》遭遇滑铁卢,照样会有不少观众愿意去期待徐峥的下一部作品。怎么样的节奏能讲好故事、哪个桥段该放个笑果、哪里又该挑逗一下观众的泪腺,这些都可以学可以搬,唯有情怀有高低之别。

  在这个夏天之前,“票房最高的华语电影”的头衔还属于《泰囧》。这部徐峥的导演处女作以12。69亿元人民币的票房把持了这个纪录两年半。在这个纪录被《捉妖记》刷新两个月后,他的第二部自编自导自演的作品《港囧》即将上映。于是,外界难免对这部新片又有了新的期许。想法最多、心情最复杂的原本应该是徐峥本人,与《捉妖记》剧组的“礼尚往来”,无论底色是寒暄客套也好,是宣传手法也罢,展露的却是平常心。这份从容在他日前接受《外滩画报》的邀约与在《港囧》里合作的艺术家郝军的对谈中也可见一斑:他没有提起关于《港囧》的票房期许,没有卖力地为自己的电影吆喝,甚至没有过多谈论电影本身,而是把话题集中在“艺术”上。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纠结于《港囧》能拿下多少个亿,能在华语电影票房榜上排第几位,听徐峥和自己的老友郝军无酒也言欢,聊聊对电影以外的感兴趣的事的看法有何不可?

徐峥在郝军的指导下,为《港囧》中的巨幅画作“添彩”

  即将于9月25日上映的《港囧》是“人在囧途”系列的第三部,也是徐峥的第二部导演作品。

  B=外滩画报

  X=徐峥

  H=郝军

  “艺术家就应该不光是说作品好,而且人本身要特别好”

  B:你们一位是电影导演,一位是画家,虽然同样属于艺术领域,但算是不同圈子的,两位是怎么认识的呢?

  X:我们俩有一个共同的好朋友——也是个光头——艺术家岳敏君。其实,我认为作为大众艺术的电影永远应该向艺术界借鉴,相信可以寻获很多灵感。之前我做舞台剧的时候,曾演过余华的《兄弟》。当时我就认为,海报应该请岳敏君老师来画,因为他画的那些笑脸跟这部舞台剧想要表达的内容特别合拍。虽然是两种艺术类别的作品,但我总觉得两者之间好像有某种联系。后来因为宁浩导演的关系,跟岳敏君还有好几位画家成了朋友。郝军老师呢,最初是老岳介绍我认识的。当时我正在798寻找合适的地方作为我的工作室,郝军老师正好在那里有这么一个工作室可以让我们用,所以直到现在我们的工作室里到处都放着郝军老师画的各种水。我先是纳闷一个人怎么可以把水画得这么细致,然后交谈下来就觉得郝军老师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在我的印象当中,我觉得艺术家就应该不光是说作品好,而且人本身要特别好。就是好得让我有一点不相信,“这个人怎么这么好,是不是有啥目的”,结果人家真没啥目的。

  但是我这次在《港囧》里和郝军老师合作,并不是冲着他人好,而是因为我的电影正好有此需要。电影的角色里有一位是画家,所以我们需要涉及到一些艺术品以及艺术创作的背景。于是,我就去找郝军老师商量,看怎样完成这样的设定才符合现实。结果郝军老师非常认真地给我们出了很多方案,直到我们整个电影进入拍摄阶段。电影里有个桥段是筹备一个画展,就是由郝军老师亲自上阵。起初他设计出小样,在得到大家的认可后,再和我们电影的美术部门来配合,共同来完成。

  H:和徐导认识的过程就像他说的,就是朋友的因缘际会,没什么太复杂的事。

  B:郝军老师有出镜吗?

  X:有出镜,但是时间非常短,要仔细找才行。

  H:0.0001秒。

  X:但是郝军老师的作品出镜的时间会长一些。

  B:那郝军老师就是本色出演喽?

  X:对,本色出演,他演的是一位当代画家。

  B:徐峥你是怎么看待郝军老师的作品的?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个以水为主题的系列以外。

  X:我有时候觉得,其实艺术家就是需要一种非常极致的精神,特别是在当代艺术里面。其实每一幅画作,在每一个人看来都会有自己的理解。那么除了技术、技巧以外,我看一幅画作,就好像观众去看一部电影一样,永远是站在非常普通的视角去寻找第一个感受。而对于他的作品,我的第一感受其实是非常平和的,就是寻找一种波澜不惊的微妙之处吧,好像风吹水面层层浪。后来我们电影有了主题歌,叫做《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编注:即日前发布的王菲演唱的《清风徐来》),电影里面的台词也有“清风徐来”——所以我觉得一切都是缘分。

  B:之前看到新闻,关于你跟夫人陶虹还有女儿一起去看郝军的画展,那你个人有收藏艺术品吗?

  X:谈不上收藏,我就是比较喜欢看。也买不起,太贵了,大概再拍两部差不多可以收一点。不对,得再拍好几部。

  B:艺术圈里的朋友没送你吗?

  X:不能啊,我觉得不应该要求艺术家——哪怕是你很好的朋友,说“唉,你送我幅画吧”。

  H:我是没有习惯送画给别人的。

  B:不是要你去要求,就没人主动送你吗?

  X:对,我一直在等,我一直在等岳敏君老师啊,郝军老师啊什么时候说,“唉,那个老徐,我送你一副画呗”。他们一直没说(笑),说明交情还不够,我得继续跟他们交朋友。

  郝军,当代著名艺术家,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多次参加国家重点项目的艺术创作与设计任务,如中国美术馆、故宫博物院等;作品被中国美术馆、美国费城美术馆等众多国内外美术馆展览及收藏;包括担任电影《港囧》的视觉艺术顾问在内,近年来持续进行艺术跨界的探讨。郝军服饰:藏蓝色双排扣西服、藏蓝色西裤(Prada)白色衬衫(dunhill)

  电影和艺术都需要细分

  B:郝军是怎么看待徐峥的电影的?以前那些你都看过吗?

  H:先说下我对徐导的认识,我感觉他是一位非常具有智慧的导演,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演员。这些从我们生活中的点滴交往里能感觉出来。至于这次《港囧》的合作,我还有一点要补充。当徐导决定要拍这部电影之后,就想要从体验生活开始。他跑来非常认真地跟我讲,“我们需要一位艺术家”,所以我就加入了这个团队。我后来读了剧本,虽然并不是很懂电影,但觉得就故事情节而言,非常吸引人;就想着里面涉及的艺术作品,也应该通过我们的沟通创作有一个很好的展现。关于徐导的电影,不是很懂电影艺术的我没有太多的发言权。我很早以前就看过他演的电影,感觉他的表演非常平实,很容易将观众带到电影呈现的那个世界里,这是很奇妙的事。

  B:那作为一个艺术家,你觉得徐峥电影里的艺术性如何?

  H:我觉得电影的艺术性和我所从事美术的艺术性,可能在理解上有一定的偏差吧。但从我一个艺术家的角度来看徐导的电影,我觉得他的艺术性就在错综复杂、阴差阳错的故事本身里,比如说《人在囧途》就表现得非常深刻。以这次的《港囧》来看,会发现徐导的戏路更宽了,故事讲得更有意思了。我已经看过两遍了。

  X:有啥艺术性,非逼着人家说。

  H:有有有,她讲的艺术性和唯美主义不是一码事儿。

  B:那郝军有没有对这次合作有过疑虑?因为按约定俗成的理解,艺术嘛,还是阳春白雪;电影不说下里巴人,至少是普罗大众的喜好。会不会担心外界觉得你不务正业?

  H:我觉得这件事看你从哪个角度理解。安迪·沃霍尔还有毕加索这些艺术家的艺术方向非常宽广。我觉得现在的各种门类的艺术形式都已成为姊妹艺术,包括电影、绘画、装置、雕塑、音乐、舞蹈、建筑等等,其中任何一种类别都可以兼容并蓄,应该有一个“大艺术”的范畴——无论在生活的各个领域、各个层面,都包含艺术,这就叫大艺术。艺术已经多元化了,无法用针对哪个阶层,追随哪个方向去定义。我觉得从这样的角度去理解艺术,人类可能会更往前迈一步。

  B:两位合作的《港囧》是《人在囧途》系列的第三部,这个系列呈现了许多我们这个时代特有的囧事。那分别就电影圈和艺术圈而言,你们觉得有什么囧事呢?

  X:其实郝军老师刚刚讲到的大艺术的范畴,对一个社会的文化生活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当西方的现代艺术涌现到中国来以后,事实上像电影这样的作品,更多的是大众的娱乐消费,但是娱乐消费品其实也需要有一定的艺术性,只不过是一个浓度的调配的问题,多少原浆的酒要兑多少水。大众艺术的门类中,除了一定比例的艺术原浆,理所当然还要包含很多其他的元素。但是衡量纯艺术品,绘画、雕塑之类的当代艺术的价值,就需要考验它的纯度,它的原浆的比例。如果你拿给大众去消费的东西,大家觉得看不懂,啥意思啊。所以在艺术欣赏里面,存在不同阶层、不同波段和不同位置,确切地说,它其实有不同的渠道。但是在中国,我们不说其他的艺术种类,就电影而言,大家总是在寻找共同的价值观。就跟看春晚似的,好像要求一部电影里面可以承载全部,其实这是不可能的。在国外因为电影类型分得可能比较细,不同的渠道就很清楚,大制作的英雄电影走的是全球商业市场化的路子,它们的观众和要去欧洲电影节拿奖的艺术片显然针对的是不同的观众群。所以,由此而出的艺术评论啊、大众的口碑啊,也会相对来说更加合理客观,或者更讲求游戏规则一些。可是在中国没有这种游戏规则,所以有些事情就变得很囧。有时你会看到一些艺术评论就是没把这些不同类型的电影分清楚,全揽在一块儿说。到最后就是按自己的标准来,我喜欢就说好,我不喜欢就在那儿骂;特别没有同理心,也不客观,更谈不上什么水准了。所谓的评论变成你亮出自己的态度和情绪的发泄。我觉得,随着市场的成熟,随着电影的产业化,原先的纯艺术电影,其实也是越来越可供大众接近。就是要不俗,又要通,再加上个人化的东西,大家会越来越熟悉这类作品。

  艺术也不是说多么高高在上,每个人可以通过个人的理解去寻找他要的东西。将来电影类型会被划分得越来越细,比方说粉丝电影,我就不会去看,但我也无须对这类电影感到很不满,它不是为我准备的,可另外有一群人需要它。我觉得艺术也是如此,不同的人群、定位、形式会衍生出不同的艺术家。这样反而可以让大家的心态都变得好一点,否则的话我觉得这个很囧。

  H:我要补充一下徐导的话,刚才徐导说到艺术原浆的浓度问题。其实当艺术从神坛慢慢走向大众的过程中,未必它在神坛上的时候原浆的浓度就高,接近大众之后,浓度就稀寡了。很可能是相反的情况。为什么?因为它在神坛的时候只能供几个人瞻仰,话语权也只在这少数人手中;而当接触它的人多了之后,对于它的理解反倒更丰富、更多面了。相比艺术,电影有一个非常好的优势,就是它有一个故事在,如果你能把一个故事讲清楚,别人就会明白你的想法。但是架上艺术基本上是凝固的,它无法给你诉说,只是一个画面而已。所以完全想诠释艺术本真的一面是很难的,也就很难去考量它的原浆的浓度。

  我觉得囧事呢,就是现在的艺术中高点和低点之间的关系,实际上不知道哪个正哪个反。这跟评判电影也有点类似:作为局外人,总是认为可以用票房高低来衡量电影的好坏,但说到艺术性,还是要从电影本身来考量。

  X:我觉得应该通过不同的角度来看待艺术作品,没有什么所谓的定论的,你可以放一段很长的时间,再回头看看说这部作品能不能被别人记得。从这一点上来讲,时间的确是衡量作品好坏的唯一标准。 

  徐峥与郝军因为两人共同的朋友、艺术家岳敏君的介绍而相识,在他们看来,不论是电影还是艺术品,时间是衡量作品好坏的唯一标准。徐峥:绳结印花毛衣、黑色西裤、白球鞋(allfromLouisVuitton)郝军:蓝色套头衫、灰色西裤(LouisVuitton)黑色短靴(Marni)

  绘画就是电影的布景

  B:既然说到艺术也应该像电影那样按受众细分,那么郝军是否会在创作的主题或方法上向欣赏你、收藏你作品的人倾斜?

  H:我觉得是这样,我们当代的艺术家、画家的确会考虑到这些……在我们之前有现代、后现代艺术家,包括古典主义、印象派这些艺术家,他们的思维方式不像当代的艺术家,他们就想着好好去画画,好好去做创作。这辈子能卖就卖,这辈子卖不了,下辈子再说,就像梵·高那样。他们不会去想尽快把我的艺术折换成现金,然后去赶紧消费。这也是一种囧事。在当今社会上拜金主义盛行,其实艺术家不应该把钱放在第一位,否则你的作品都是带着钱味儿的。

  B:那这类囧事在中国当下艺术圈普遍吗?

  H:还是存在比较多的。但是很多我认识的艺术家都是对艺术比较全神贯注的,不是天天想着卖画或者赚钱。

  B:所以你本人的创作也是很纯粹的吗?

  H:对。我为什么要画水呢?水看着很优雅,但其实非常繁琐。有时候三个月才能画一张,一年画不了几张,一天也就画巴掌这么大块。如果我要想着钱,可以打着板画,一天就可以画一张大尺寸的。但我还是喜欢非常极繁主义的作品,只能老老实实去画。

  其实这次跟徐导合作《港囧》也是,一开始我真有顾虑,不知道该在其中呈现怎样的作品。结果听徐导讲完以后,我觉得应该把主题定为“向大师致敬”。

  B:那么是向哪几位致敬呢?

  X:很难具体说啊,我们这个还是个命题作文,就像我跟郝军老师说的,既要契合这个主题,又必须跟剧情有关联。

  H:徐导还有一个想法,他说,“郝军老师,你把你的绘画考虑成我们的布景。我给你这样一个思路,然后你可以自己去遐想,自由发挥,之后再完成一件艺术品。”我觉得跟徐导合作,他会给你指明方向,又给你很大的创作空间,这很难得。

  X:我觉得这样创作还是挺难的,因为本身已经把主题和形式框下来了,和你自己去画是不一样的。郝军老师采用的形式就是他擅长的极繁主义。极繁主义走到最后就是你画水也好,你画很具象的东西也好,要形成一个意境,就是要从极繁走向极简。我觉得这是非常厉害的。

  B:那关于艺术原浆的浓度,徐峥在创作电影时会不会平衡艺术性和大众接受度?

  X:我是一定要去平衡的。就是说一定要在自我表达和观众的接受度之间寻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尺度,难在这个尺度、这个标准最终是由我们自己来确定的。首先,我觉得任何一个导演拍任何作品都不会违背自己的表达,就是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一个世界观和价值观,却拍了一部这样的作品,太拧巴了,也没这个必要,你的作品最起码要能表达自己的价值观。其次,在这样的一个前提基础下,如果你要拍的是一部大众化的电影,就得考虑到大部分人的接受能力和尺度。所以我一直认为,虽然我们是拍商业电影的,但是其实商业电影是很难做的。商业电影并不意味着你可以不懂艺术,我的想法是说你得更懂艺术,你得了解深的,也得了解浅的,这样才能深入浅出。另一个方面来说,如果你在“深入”方面已经达到了那样一个程度,那你还得逼着自己用一个减分的方法把它表达出来,但是又不能失去它的品质,品质还要在那里。所以我认为商业电影其实很难拍。

  像我之前拍了《泰囧》来说,后来要拍《港囧》,我觉得更难了。虽然它是续集,但是故事并不一样,还得拍成有系列电影的样子,又赋予新的主题。其实,我还在其中做了一些比较大胆的尝试,这种尝试现在也不知道效果如何,因为电影还没有上映。但是我觉得其实结果不是特别重要,我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多尝试,我也不想变成单一只是为了票房而拍电影。当然我觉得也不能说你完全不考虑票房的事,那是矫枉过正的姿态。在如今这样一个产业化的市场里,票房还是一种衡量的标准,拍电影出来就是给别人看的。那么你说绘画作品,某种程度上它也是要看拍到了什么价位,这和票房是一样的。但是市场其实也是有波段性的,可能这段时间这个人就比较红,可能过段时间他的作品就不值钱,然后过了个20年他的作品又突然成了天价。还是那句话,衡量一部作品的好坏没有唯一标准。

  观众的代入感比什么都重要

  B:虽然时间很短,但郝军也算在《港囧》中出镜了,你觉得将来是否还会跨界到电影圈?

  H:这个事要顺其自然吧,不用刻意,说不定明天自己偷偷拍个电影也没准儿。

  X:我觉得艺术家或者画家说他要拍个电影,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不过他拍啥电影,是个问题。他没准拍部黑白片,只拍水,实验电影也是电影啊。艺术家跨界太正常了,披头士他们拍电影,安迪·沃霍尔也拍电影。

  B:有人说徐峥你是“最具有制片人思维和产品经理思维的导演”,你自己是怎么理解这样的头衔的?

  X:只能说,对于我自己的作品来讲,我操心得比较多,管得多一些。可以说我是制片人型的导演,或者说是导演型的制片人。但其实我并没有明确地定位自己是制片人、导演或演员,我不是先得给自己贴一个标签,再去想应该做什么事。我还是从兴趣出发,有了自己喜欢的题材,就把它拍了。拍完以后,我觉得不能让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白干啊,我不管可不行啊。比如别人说给我做一个海报,那这个海报我就得过目,我觉得能代表我们电影的海报才足够好看。这边改一改,那边弄一弄,管着管着就成了制片人。

  B:所以你拍电影其实是事无巨细都要过问的?

  X:对,不过我觉得只是现阶段,每部都会不一样,或许往后我会突然发现专管票房和发行的事情有人比我专业得多,那时候我就不应该管了。我只要把海报设计交给郝军老师,既然他肯定做得比我好、想得比我周到,我就应该全权交给他,不应该再管了。现在是因为这些工艺流程、工序啊还没有串成线,你还不知道谁是最好的,等到有一天你知道哪些人是最好的最优秀的,你需要做的只有沟通这件事。

  B:郝军老师你已经看过《港囧》了,在你看来,这部电影最大的卖点是什么?

  X:郝军老师的画。

  H:我看了两遍。实话实说,第一遍看我感觉一般。因为看的是内容,我感觉整体的效果没能得到体现,故事是一段一段的。但是第二遍看的时候,说心里话有两段是含着眼泪看的,还是被它打动了。

  B:为什么呢?

  H:因为它的剧情真的跟我的经历有点相似。我有很多朋友在大学毕业以后就选择做别的工作了,此外还有上学期间那种难忘的纯真的情感在里面,挺纠结的。

  B:也就是说观众的代入感会很强。

  X:因为我本来就是演员嘛,所以我在拍电影的时候会花很多时间,从准备剧本的时候就开始寻找观众的代入感。我觉得这也是我的电影的一个特色吧。比如说前面的校园里的那些戏,就是为了一开始的音乐的段落,进一步说就是为了观众有代入感。

  代入感这个事情呢,有的时候不管你做了多大的努力,给不同的观众看还是会不一样。有的观众,你都不需要花多大力气,他就能跟着你故事的主人公走。有的观众呢,你花了很大的力气,他还是不见得能代入,因为他不了解那种生活。如果一部电影令大部分观众都没有代入感的话,大家一定会都开始骂了。所以我们会花很重的力气,为了代入感去做各种设置,这比拍这部电影花了多少钱,做了多少特效重要得多。其实表演的终极目标也是为了寻找到代入感,他演得好就能让你进入电影的世界,让你能够理解他内在的情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难过流眼泪,你就会跟着他一块哭。我觉得最重要的就是这种感染别人的能力,我希望观众能理解我的电影的主人公的心理活动,去关心他的命运。

  B:那些能让观众有代入感的素材又是怎么想到的?

  X:当导演拍电影对我来讲,其实是事在人为的事情。以前我没有做的时候前怕狼后怕虎,总觉得这件事好难啊,遥不可及;真正做了之后觉得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如果遇到什么难题,你就得迎着这个难题去想。比如说,光拍两个人的囧途,一部公路片,还不够满足的话,我就去铺陈一个主题,让这个主题有代入感。如果这个主题加进去还不够,就再加,再讨论。然后可能会有好作用也可能会有副作用,再去解决副作用的问题,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走下去,直到把电影拍出来为止,做到自己满意为止。

摄影:江俊民

2015年0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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